牡丹江工作三年后回家得知父親不在了——闖關(guān)東家族回憶錄范文《峰頂之巖》連載(24)

 作品節(jié)選    |      2025-05-29


(圖為闖關(guān)東家族回憶錄《峰頂之巖——王岫巖回憶錄》)


1952年銀行開始實行輪休制度,一年有十幾天公休假期,我得以在工作二年多后回家。

木蘭縣東興鎮(zhèn)西北河村是一個很小的村子。土改后,五爺搬到了西北河村。二姑帶我到哈爾濱之后的某個時間,母親帶著幾個孩子,也搬到了西北河村。那里還有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還是在我們家管地的我記不清了。

“1953年冬天,春節(jié)吧,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,從1947年二姑把我接到哈爾濱開始,我第一次回家看望母親、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。此時,大弟弟王惠民14歲,二弟王兆林11歲,三弟王化民9歲,沒見過面妹妹王秀萍5歲。”

我回家要從牡丹江坐近300公里的火車到哈爾濱,從哈爾濱坐100多公里的汽車到木蘭縣東興鎮(zhèn),下車后步行,東興鎮(zhèn)到西北河村還有十多里地。天上下著鵝毛大雪,地上的積雪淹沒了膝蓋,白雪皚皚,我來到了一個新世界。滿天飛雪中,我成了童話故事中移動的小雪人,可等待我的并不是美好的童話故事。

我背了好多吃的東西,“五爺愛吃面包,我在哈爾濱給他買了一個大列巴(蘇聯(lián)面包),還有其他吃的。”

“我個子不高,走起來真吃力,到村口我實在走不動了,就把一大包東西放在一顆大樹下。通過打聽,找到了自己的家。我讓弟弟他們?nèi)ツ脰|西,還好沒丟,那地方根本沒人。”

回到家,我問我媽:“你跟我爸有通信嗎?”

我以為我爸還在長春工作。

 “你爸不在了。”
……

聽到父親早已不在人世,我心里一陣冰涼,如同外面“呼、呼、呼”的漫天風雪,剛見面的喜悅,瞬間凝固,一家人都看著我,我突然意識到:這是孤兒寡母的一家人,都指望我呢。不是有長子為父的話嘛,大弟還小,其實我也小,才19歲,我成了家里的頂梁柱,因為我有工資,有固定工作,人民銀行職工,國家干部身份。

還是我媽打破了沉默,夸我說:“多虧你寄回來的20元錢買棺材,要不然,你爸只能用蘆席裹了埋了。”

在我的記憶中,我媽很少夸過我。
“改天帶點吃的,我去給我爸上墳。”
我媽急了,“不能去,去上墳犯錯誤。”
……

父親的荒冢被大雪包裹,一定凄涼吧!

大雪掩蓋了一切,也掩埋了一切。父親長眠冰冷的地下,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,只是,你想我嗎?我還等著你給我糾正錯別字呢,還等你一起騎自行車呢,我騎自行車,讓你跟在后面跑……

西北河村成為鑲嵌在我生命里的羅盤。
瑞雪照豐年,給我們家?guī)砗眠\氣吧。

我上班后開始攢錢,給我媽郵回去的20元錢,能頂現(xiàn)在2000元。我參加工作的二三年,除了自己基本的生活費外,工資都攢起來寄給了母親,在那物質(zhì)短缺的年代,母親一個人養(yǎng)活四個孩子太苦了。
……

最后一次見到我爸還是在1946年,那時我才12歲。

“我爸被槍斃后,我媽慌忙把父親的照片,在長春時寫給家里的書信、我爸的書都偷偷燒掉了,擔心被搜出來罪加一等,連累幾個年幼的孩子。”

“我爸沒有留下一張照片。”

我真正長大了,我似乎明白了我名字王岫巖的含義。有人說名字是一個咒語,會左右人的一生。我的名字似乎有一種魔力,成了我的宿命,也成了我的護身符。

“我的名字是父親,或是爺爺,給在兵荒馬亂的人世間開始走路的女兒或?qū)O女的真正指引。”做人要做峰頂之巖,不怕風吹雨打,站高望遠,堅韌挺立……

多年后,我突然想到:我在哈爾濱上學的兩年間,每次路過哈爾濱火車站的時候,站前廣場上都是黑壓壓一大片人,不是戴手銬就是被反綁著,我爸有一天也出現(xiàn)在這樣的場景里,被反綁著,或戴著手銬……在1951年2月我考上東北銀行離開哈爾濱到牡丹江之后,更確切地說是在1951年4月開始鎮(zhèn)壓反革命分子之后的9月初,我爸作為反革命分子被逮捕,從長春通過火車被押解到哈爾濱火車站廣場,然后轉(zhuǎn)運至木蘭縣法院快速宣判,僅僅幾天時間 ……

“哎,我爸,我爸……
“我爸的悲劇不是個例。”

(待續(xù))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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